命悬一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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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半天左右的时间，王城的城墙又出现在了我们面前，依旧是那么高大，但是在我心里已经完全没有了威严的感觉。入城需要登记并收一枚铜币的费用，交了钱之后我们就顺利入城，城里大街小巷里都贴了我的通缉令，罪名是我杀死了皇宫里的一位女仆，畏罪潜逃。

“快走吧，站太长时间可不好”，薇薇安回过头来催促我。

我们的打算是先去冒险者协会注册成为冒险者，承接委托可以保证资金收入，同时冒险者协会作为王城中人流量最大的地方之一，搜集皇城的情报也要方便得多。经过昨晚的思考，不得不承认，在没有收集到足够的情报的情况下就贸然对王城发起进攻，这样的行为过于鲁莽且成功的概率很低。

冒险者协会的建筑一共有三层，每层大概三米多高，门口立着四根仔细雕琢过的大理石柱子。走进协会正门是一间大厅，来来往往的各族人都有，唯独没怎么看到耳朵修长的精灵族，毕竟大战之后就隐居起来了嘛，薇薇安的到来似乎还引起了不少关注，但没有人发现我的真实身份。大厅的左右两边是分好类的告示板，不同的告示板上贴着不同等级的委托，大厅的尽头是受理台，有专门的人员负责受理接受委托和注册冒险者这样的活，不愧是各族联合的象征。

“你好，这里是冒险者协会，我是受理台小姐绮妮”，绮妮小姐留着淡红色长发，戴着眼镜，皮肤白净，眉目清秀，“没见过你们，是新来的冒险者吗？”

“是的，我们想要注册成为冒险者”，薇薇安喜欢和别人交流。

绮妮小姐拿出两张写满字的纸，“请好好阅读，明白确定了后在下面的横线上签字。”

注册需要缴纳两枚铜币，所有人都从最低的F级开始，完成委托到一定数量之后经过特定的考核就可以升级。接受委托并没有等级限制，也就是说就算是F级的冒险者也可以接S级的任务，只不过所有的风险都将由冒险者承担，冒险者协会会对相应的委托评估出相应的完成时间，主动放弃或者超过了时间没有消息就算委托执行失败，原本的被接委托就会继续放到告示板上，供新的冒险者接取。

阅读完毕后我签下了我的名字——威廉•尤，绮妮小姐接过后让我们稍等一会儿。不久我们发到了各自的冒险者证明，是一块长方形的薄石板，上面刻有名字，冒险者登记等级等信息，听说升级后会由石板换成别的大理石或者说是贵金属之类的，S级的冒险者卡片就是一块纯金的卡片。

“去看看委托吧。”

“嗯。”

薇薇安直接无视了F级、E级、D级的委托，走到C级的告示板地下，拿下一张清剿哥布林巢穴的委托。这是一个已经被侦察清楚了的巢穴，里面有成群的小型哥布林和英雄哥布林还有一个哥布林王。被委托的冒险者要求在一周之内击杀巢穴哥布林王，向冒险者协会提交对应的魔石。

我并没有阻止薇薇安这么做，以我们的能力，达成这个委托并不困难。更何况，比起那种简单的委托，我也更喜欢有挑战性的。

“等一下！”

背后响起了绮妮的声音，“你们真的要接这个委托吗？”

我们对她的提问感到有些疑惑。

“不要拿‘这不是当然的吗’这样的眼神看着我啊！”

绮妮有点生气地说，她的声音引来了不少人的注意，“你们知道这个委托有多难吗？”

她一把抢过薇薇安手中的委托，“这巢穴里可是有哥布林王啊，哥布林王！它可是高达三四米，手持巨型武器，可怕的怪力，一旦被击中，一击毙命！”

“还有潮水般的小哥布林和英雄哥布林向你涌来，它们的剑短小但是锋利，在昏暗的地方很难被察觉，弓矢上抹着麻痹神经的毒药，一有不慎就会遭到来自四面八方的围攻，只能在无法动弹状态下，哭喊着疼痛，看着自己的肢体被残忍地切开”，绮妮似乎目睹过这样的景象，一脸红温，情绪激动，“这样的委托，就算是平均等级是C级的五人队都不敢接！”

“相信我们”，薇薇安碧蓝的眼睛就好像是群山下无风的湖泊一样平静，这样的平静逐渐安抚了绮妮激动的情绪，她从绮妮手中拿回委托，表示我们并不会动摇。

“要是遇到了困难宁可逃跑也不要硬撑，别死了。曾经也有这样的情况，后来……”

绮妮小姐在委托下盖完章，突然闭上了嘴，转过身去，“在出发前去买一套盔甲，或许在危难时刻能够救你一命。还有，愿诸神向你们洒下祝福。”

她最后给了我们宝贵的建议和祈福后就不再说话。

“谢谢你”，我们转身离开了冒险者协会，我也愿意完全地相信薇薇安，和她在一起也总能找到一种安心的感觉。

之后按照绮妮建议的，花了两枚银币在铁匠铺买了一件小巧的胸甲，傍晚时分出了王城，朝着哥布林巢穴的方向前进，天完全黑了，我在林间的空地上生火，之后就在火堆前进行每日的魔力掌控的练习。

“省着点魔力，明天我们还要赶路去哥布林巢穴，之前教你的强化魔法没有忘记吧”，薇薇安正在用魔法筑起来的锅和灶台准备晚餐，她的厨艺精进了许多。

“没忘”，强化魔法可以让使用者的身体素质大幅度增强，拥有更强的力量，更快的速度和反应能力。这也是为什么薇薇安这样看似并不强壮的人也能在战场上手持长剑，以一敌百的原因。

我停止了练习，这段时间能感受到体内仍在不断扩张的魔力储备量，我望向背后的西洋剑，之前已经和它一起战斗过无数次，它就像我的老朋友一样。被烧断的木柴发出清脆的爆鸣声，并且向漆黑的夜空喷出一簇暗红的火星。

“薇薇安，假如，我只是说假如，我真的是‘噩兆之子’的话”，我第一次这么严肃，之前一直都被仇恨所吞噬，脑里无法装下任何东西。但是今天，回到王城，又一次看到了他们安宁的生活，“我会毁掉这一切。”

——我不想沾上无辜者的鲜血。

“威廉，你不是‘噩兆之子’，还记得琉汐说过的塞伦的话吗，他们想处理掉你，只是因为你没有达到他们的要求。”

“她的话能信吗，感觉她就像……”

“像一个钟爱说谎的孩子”，薇薇安精辟地总结了我对塞伦的看法，“虽然只是通过你的记忆看到过她，但从中能感觉到，她很强，强到离谱，她知晓这片大地上正在发生或者将要发生的一切。”

“现在的王城也是一艘破败不堪的战舰，只是碰巧行驶在一片平静的海域上罢了，它的桅杆已在水中浸烂，风帆已被虫咬得千疮百孔”，薇薇安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回忆什么，“今天我又感受到了，那溢出的令人毛骨悚然的魔力，虽然只有一瞬，就那么一瞬，消失在不透光的巷子的尽头。”

“威廉，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能逃避，还记得对我立下的誓言吗？”

“我会帮你找回你最重要的那段记忆，而你会帮我完成我的复仇。”

“庆幸你还记得”，她的语气中第一次带上了一股讽刺的意味，“或许你出现在这里也是历史的必然。”

“从这里到哥布林巢穴，就算用上强化魔法大概也需要两天的路程。早点休息吧，我已经在周围布下了结界，但考虑到并不熟悉这里的环境，所以还是需要有人守夜”，薇薇安看了一圈四周，沉默的黑暗中潜伏着无数的狩猎者，“我负责前半夜，你负责后半夜。”

说罢她就躺了下去，在林间的空地上，盖着我给她的斗篷。我坐在火堆旁，呆呆地注视着眼前的火焰，脑子里空荡荡的。这种时候我的听觉就特别灵敏，木柴燃烧的噼啪声，薇薇安的呼吸声，虫子的叫声，受惊的鸟儿拍翅膀的声音……

次日的第一缕晨曦越过远处的山尖，照亮这片林子的时候，我们就已经启程前往哥布林巢穴了，地图清晰明了，我们几乎没有走什么弯路。第二天傍晚的时候我们就已经到了哥布林巢穴的入口附近，入口处有一只肌肉健硕的英雄哥布林和三只普通哥布林守护着，英雄哥布林目测身高两米有余，拿着像是剑一样的武器，小型的哥布林大概一米五，有的拿着法杖，有的拿着弓箭，这样的配合就像是一支远近兼具的小分队。

哥布林是一种喜欢集群行动的魔物，它们会入侵矿洞，将其改造成为自己的据点，并且利用里面的矿物来制造武器和防具。眼前的这个哥布林巢穴原本就是一个伊比利尔矿工还在开采的一个铁矿矿洞。

“比原本预料的要快一点，我们先在巢穴口休息一会儿，天黑了就行动。我会用魔法给你提供支援，非紧急时刻不会出手。”

天色渐晚，周围的一切都逐渐融入了黑暗之中。

“差不多了，上吧。”

我往剑上注入了魔力，向前一跃，极速地拉近了和英雄哥布林之间的距离，包围着白光的剑身在夜色中划出一个漂亮的圆弧。英雄哥布林还没来得及防御，头就已经被砍下，没有流血，取而代之的是一股不祥的黑雾从伤口飞速散去，原地只剩下一颗透明的魔石。

一只哥布林转身去报信，魔法球和箭矢迅速向我飞来，我闪过魔法球，挥剑挡去飞矢，同时在左手手掌展开了一个白色的魔法阵，一根长达三十厘米左右的冰枪从我掌心飞出，朝着转身跑进洞的哥布林射去，冰枪贯穿了它的脖子。我又提起西洋剑，边躲闪着箭矢和魔法球，边拉近了和另外两只小哥布林之间的距离，夜色中只看到两道白色的闪光，地上又多了两块魔石，西洋剑相较于平时训练用的木剑更为轻巧，更适合配合快速移动发动连续的斩击。

“漂亮的首战！”

薇薇安从草丛里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