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瑜扔下了手中的笔，有些意外：“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们练得怎么样了。”齐扬说着就径直往里走。
空气中忽然充斥了一种紧张的气氛，大家都纷纷低下了头，仿佛上课偷懒被老师抓包的学生。
齐扬从讲台上缓缓绕下来，经过一个同学面前，瞟了一眼。那个同学动作一滞，吓得大气也不敢出，没想到齐扬看了一眼又走了，那个同学这才松了一口气。
期间也有一群女生结伴走过，好奇地往阶梯教室张望，齐扬抬起头，投过去一个冷淡的眼神，那几个女生立刻跟什么都不知道一样，推搡着走了。
齐扬已经绕了小半圈，离宋之雯这里越来越近。
宋之雯只好抬起手，装模做样地在练习，心中默背着何瑜教过的口诀：“四根手指向下扫弦，大拇指向上扫弦。”
她的动作很轻很慢，生怕发出一点不和谐的声音引起他的注意。
齐扬走了几步，在她后面的同学这里停了下来，低头开始讲解。
宋之雯不敢回头看，低着头把自己隐蔽起来，祈祷着齐扬或许讲得口干舌燥了就懒得看她这边了。
她正软绵绵地有一下没一下地扫着的时候，头顶上方飘来一个声音，和幽灵一样：“同学，你的手能不能快点？你这不是扫弦，是扒拉琴。”
宋之雯转过头去，正对上齐扬深沉的眼睛。
她心一慌，不由地加快了手速，结果手一时切换不过来，在往上扫弦的时候，食指已经率先一步出去碰到了琴弦，发出很大的一声杂音。
这一声杂音成功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大家都纷纷回过头来看。
齐扬的面部肌肉抽动了几下，想笑却又笑不出来，凑在她耳边低声说道：“你家还用食指扫弦的？我怎么没听说过？”
他这话像是往平静的湖面里丢了颗石子，有人低着头咯咯地笑了起来。
宋之雯感觉有千万道目光注视着自己，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无力地解释道：“我刚刚那是不小心的。”
“行啊。”齐扬抱着手臂看她，“那你再试试。”
宋之雯刚要试的时候，齐扬就对着她做了一个抬手的手势，示意她站起来：“你站起来给大家看看，正好有错误我们避免一下。”
底下的人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宋之雯愣了一下，但迫于压力还是硬着头皮站了起来。
齐扬指挥着她：“来，伸手扫弦试试。”
宋之雯平复了一下心情，左手按住和弦，右手扬起，顺着琴弦斜切下去，再大拇指抬起扫弦。一切似乎都很顺利的时候，她的手又习惯性地往上抬，整只手碰到了琴弦，音一下子就炸了开来。
有人小声提醒道：“错了。”
“同学，你这弹的不是琴是琵琶吧？”齐扬稍微弯下了一点腰和她平视，“你是不是肢体不太协调？”
这回大家都忍不住了，笑得更大声了。
宋之雯的心里隐隐有一丝苦涩，她知道自己弹得不好，也知道齐扬是在提醒大家不要犯这样的错误，可是把别人的错误拎出来嘲笑真的让人觉得不舒服，何况只是一个学了三周的初学者。于是她看向齐扬的目光也带了点不满。
齐扬感受到了她眼里情绪的变化，移开了目光：“还有一个问题发现了没有？”
“我弹出来好像不是这样的啊。”有个男生拿着自己的琴扫了几下试试。
“为什么会有杂音呢？”宋之雯问。
“对啊？为什么呢？”齐扬看了她和弦按的位置，抓住她的手：“按下去，用点力气。”
宋之雯使劲按着，把自己的手都按得生疼。
“你再试试。”齐扬对她说。
宋之雯再扫了几下，果然好多了。
“看到了没有，有杂音就是你没按好，所以要按准了。”齐扬朝她伸出了手，“琴借我一下，你可以坐下了。”
他从宋之雯手里接过琴后，就开始讲扫弦的要领。手很轻松地在琴弦上滑落，轻快的音乐从他的指缝间流出，他弹着弹着甚至开始玩了起来，扫弦中混合着几下打弦，而且不断地在变换花色。从始至终他都没看过琴一眼，仿佛一切都信手拈来。
旁边的一个女生吐槽道：“讲着讲着就超纲了。”
音乐渐渐地停了，齐扬看了看还没回过神的大家：“刚刚扫弦看清楚了吗？没看清楚我再讲一遍，除了大拇指，其他手指先斜着往下扫，在洞口处声音会好听一点，然后用大拇指的指甲向上扫。刚学不适应是正常的，学不会就慢慢练，不要心急。
“典型的错误你们也看到了，所以练习的时候要避免。”他把琴递给了宋之雯，又补充道，“当然，我展示的打弦有兴趣也可以练一下，用你大拇指的指肚去敲打琴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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